可眼下這幾條黑肉的行進卻悄無聲息,氣息也被古怪的屏障掩蓋。
最終,黑肉發現了一名落單的道宗弟子。
黑蟲的觸手迅速鑽出,冷不防纏繞上白桃的腳踝。
在束縛上白桃的一瞬間,女孩的皮肉裂開,血液四溢。
白桃來不及驚呼,已被黑肉生吞活剝,蠶食殆盡。
不止白桃,還有一些夜行的修士,黑肉餓極了,它們找到什麼吃什麼。
獵殺的動作太過潦草,修士還有許多細碎的血沫殘留於地,黑肉陰蟲的觸鬚朝下,利用密密麻麻的口器,一點點舔。食完那些修士骨血……
它們沒有浪費。
吃飽了以後,黑肉又慢悠悠鑽回地里,消弭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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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血氣瀰漫的觸手,轉瞬間鑽回玄劍宗的孵育大陣。
陰氣撞動招魂靈帛,無數枚串在紅繩上的銅錢震顫不休,那股凡塵的香燭味愈發濃烈,撼得打坐練功的唐玄風都靈域不寧。
唐玄風自法陣之中睜開老眼,瞥向那幾條如黑蛇一般游弋回黑色肉山的觸鬚。
唐玄風擰眉:「又背著我去偷吃?分明沒有神智,卻還像孩童一般饞嘴,山下的凡人吃不夠麼?竟貪起仙宗內部了。」
說完,唐玄風起身,取來罡風料峭的法鞭,重重一抽黑山。
嘩啦一聲巨響,魔氣爆開,肉壁被唐玄風削下一截,如同枯萎的花木,垂在地上,很快風化。
黑山不滿地鼓動,皮腔下黑血流動,澎湃洶湧,群魔亂舞。
肉壁性情不穩,它好似在同唐玄風鬧脾氣。
見狀,唐玄風還是割開腕骨,餵了黑山一碗元嬰境大能的鮮血。
黑山被打一棍子,又餵一顆棗子,滿意地扭動,總算安靜下來。
唐玄風目露慈愛,對它道:「我說了,我會親自餵養你的,著什麼急?況且,他們都來了,你很快就能吃飽了……」
唐玄風設下壓制魔氣的禁制,離開了此地。
出門後,唐玄風忽然頓住腳步。老者負手遠眺,目光落在前方燈火通明的膳堂,一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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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劍宗的膳堂,人聲鼎沸,少年少女們笑鬧一團。
蘇無言聽到江暮雪要和孟瀚舟商量婚期的事,氣得當場摔碗,一把抓住江暮雪的衣襟。
江暮雪難得沒有動手,反倒是沉靜眉眼望向柳觀春,詢問她的意思。
揍,還是不揍?
江暮雪一副妻管嚴的樣子,更是令蘇無言心頭火起。
「你他娘的裝什麼裝……」
就在蘇無言要同江暮雪廝殺的時刻,柳觀春忽然拽住小貓,把他拉向膳堂一隅。
「蘇師弟,你跟我過來。」
蘇無言冷嗤一聲,鬆開江暮雪。
柳觀春拉他來到一旁,小聲和他說悄悄話:「即便我與師兄成親,我也還是會帶著蘇師弟一起生活的。」
蘇無言是她養的小貓啊,她怎會把他丟棄?
聽到這話,蘇無言滿身的戰意都消減下去,少年一雙桃花眼閃動光彩,忍不住笑了聲:「真的啊?」
「真的,你肯定得跟著我啊,不跟著我,你上哪兒去?」她的貓,不跟她跟誰啊?
蘇無言聽到這話,整個人的心氣兒都順了。
那豈不是說,他是陪嫁的主子,柳觀春去哪兒,他就能去哪兒?畢竟道侶嘛,看個幾年都可能一拍兩散,萬一柳觀春看膩了江暮雪的臉,喜新厭舊,換個夫君,那江暮雪就徹底沒戲了。
不像他,無論柳觀春找多少名道侶,他在這個家永遠有一席之地。
蘇無言:「那行吧,我反正無家可歸,也只能一直跟著師姐了。師姐上哪兒我上哪兒。」
思及至此,蘇無言也不再和江暮雪爭鬥了,他望向江暮雪的眼神,甚至還飽含一點男人對於弱者的同情。
看到一妻一貓竊竊私語,江暮雪冷目望去,心中略微不滿。
但他並不想管一隻貓的想法,只要蘇無言不再從中作梗,他便不會對蘇無言暗起殺心。
今日用膳,也算是江暮雪當眾說明誅妖大會上發生的小插曲,順道給自己定下一個名分。
眾人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心裡都挺高興。
甚至倪芸彤知道此事,還起鬨跑進灶房,煮了許多點了赤沙色的喜蛋。
她把喜蛋挨個兒發給宗派弟子。
莫說甘露宮、紫璃宗的弟子,便是玄劍宗內外門的修士都有份兒。
倪芸彤把事情鬧得這樣大,本想低調成婚的柳觀春一時間也有點騎虎難下,她索性也不再忸怩,大大方方跟著發喜蛋,宣布回道宗後定親的喜訊。
扭頭時,柳觀春看到膳堂一角,站著一名低頭斂目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