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澄渾身發燙,眼皮沉重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發燒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半。
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日落後世界變成沉靜的靛藍。
偌大的二百平房間裡只有樂澄一個人,空曠到可怕。每到這個時候樂澄就覺得很孤單,有那麼一點兒想傅時勛。
畢竟傅時勛這老傢伙就算有千般萬般不好,但每次樂澄生病的時候,還是相當頂用的。
他會第一時間送自己去醫院。
如果樂澄不想去醫院,覺得是小病就想賴在家裡不肯出門的話,他就會立刻從藥箱裡精準拿出能夠緩解樂澄症狀的藥來。
樂澄發燒也有過好幾次了。
所以傅時勛有經驗,知道吃什麼藥對樂澄最管用。
他還知道樂澄不喜歡喝白水,所以會用橙汁哄他把藥喝下去。
甜甜的橙汁喝完以後樂澄差不多就該睡覺了。
一般情況下的小發燒醒來就會好。
當然睡著的時候傅時勛也沒閒著,會給樂澄用酒精擦身體,換睡衣,然後每隔上個半小時給他測體溫。
假如樂澄的體溫降下來了。
傅時勛就不會送他去醫院,而是準備第二天等他醒來以後帶他吃頓米其林獎勵。
每次生完病的第二天傅時勛總是會尤其溫柔,沒有了渾身叫人討厭的臭毛病,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貼心最溫柔的男人,也不會拉著他一個勁兒做做做了。
但假如樂澄體溫還是沒降。
不用多說。
第二天早上樂澄起床睜開眼,人就已經在傅家的私人醫院。
樂澄也是跟傅時勛在一起以後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私人醫院。
私人醫院不用排隊掛號,不用跟別人共享一個病房,病房裡的床是大大的,床品可以不用是白色,房間裡還有電視機遊戲機,也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澡間。
樂澄在傅家的私人醫院住過三回。
三回病都好的很快。
這給他一種錯覺便是,無論他生了什麼病,只要來到這家醫院,立刻就能痊癒。
雖然但是……就是這樣一家優秀到無可挑剔的醫院。
樂澄卻不知道它位置在哪裡。
說難聽點兒,他想打車去看病都不知道該怎麼輸入終點。
想到這裡眼眶裡憋了一整天沒掉下來的淚水終於是掉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在樂澄白白淨淨的臉上形成了兩道蜿蜒的小溪。
「嗚……」
樂澄把臉埋在枕頭裡,扁著嘴,小聲地哽咽著,任由淚水打濕枕頭。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燒糊塗了,這會兒竟然很想主動聯繫傅時勛。
這要放在他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畢竟是發過毒誓的。
誰主動聯繫誰就是狗。
而且如果他主動聯繫傅時勛,老男人肯定很得意。
可能得意到嘴都笑裂了也說不定。
樂澄不想當狗,更不想讓傅時勛得意。可是……他的腦袋現在真的好痛哇……
第4章
晚八點。
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央CBD。
頂樓八十八層的風景極美,透明落地窗外,放眼望去城市璀璨夜景盡收眼底。
楚英文正跟隔壁助理興致勃勃的聊天。
兩人的老闆正在私密性極佳的包廂里聊生意,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助理就在包廂外的大廳聊。
當然,助理之間的話題不會那麼高級。
不會談及國際金價,也不會說起美股變天。
頂多就是聊聊八卦。
誰家公司又倒閉了呀,哪個老闆最近又新找了小情人兒呀,誰又漲薪了,這些都是助理們喜歡的話題。
既是互相打探,也是彼此拉進關係的手段。
反正無關痛癢不是嗎?
比如說現在。
隔壁助理就說起了楚英文家老闆舊情人的話題。
眼見四下無人,他朝楚英文意味深長擠了下眼,毫無半點兒前搖,直接就開了口:「楚哥,這次怎麼不見傅總把那個小情人兒帶來啦?上回不是還挺寵的嗎?」
其實何止是寵。
隔壁助理想,那簡直就是慣。
慣祖宗一樣的慣。
那么正經高大上的談生意場合,在座都至少是百億身家的大老闆,絕不是那種有名無實的富家闊少爺。
都是來談生意的。
所有人西裝革履打著領結正襟危坐,別說不帶情人了,就算是心腹秘書都不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