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長老態度可親,對她沒有半點厭惡,柳觀春捫心自問,心裡還是很滿意這個師父的。
於是,她喝了小半碗糖粥後,先一步下地拜師:「弟子柳觀春,見過師尊。」
孟瀚舟沒想到小姑娘這麼上道,他忙屈膝躬身,攙起柳觀春,「好、好,從今往後,觀春啊,你便是我孟瀚舟座下……」
沒等孟瀚舟說完,江暮雪也撩袍跪了下去,先行了拜師禮,又喚了句師尊。
孟瀚舟哪裡不懂毛頭小子的心思,無非是怕柳觀春先拜師,成了師姐,往後輩分就亂了。
因此,孟瀚舟先收下江暮雪作為他的親傳大弟子,再收下柳觀春為二弟子,至於非要黏上來的蘇無言,孟瀚舟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招收不誤。
孟瀚舟久不收徒,一收便收了兩個天驕加一個拖油瓶,此舉真是震驚全宗。
其餘的長老一見孟瀚舟不費吹灰之力撈來三個弟子,心中的酸意滋滋冒泡,嫉妒得不得了。
但很快,他們也發覺自己的失策之處,要是他們先關懷的是柳觀春就好了!江暮雪和蘇無言明顯是跟著柳觀春跑,小師妹去哪兒,這倆就上哪兒。
但好歹都是一個宗門裡的弟子,雖然沒能收下江暮雪,令其餘幾位長老心生遺憾,但也沒人說內門弟子就只能接受一門師承呀?
於是,葉長老和鄭長老也動起了歪心思。
他們在柳觀春日常練習的演武場來回遊盪,故意掉下一本書、一塊玉佩,待柳觀春撿起東西,長老們立馬從暗處跳出來,誇讚柳觀春:「當真是拾金不昧的好孩子,觀春啊,有沒有興趣再和本尊學幾樣術法啊?」
「好啊、好啊!」柳觀春好學不倦,自是欣然應承。
待柳觀春夜裡回到孟瀚舟的蓮閣,孟瀚舟看到自己最為乖巧的小弟子左手一件葉長老的驅神傘,右手一件鄭長老的降魔劍,一口碧螺春茶湯噴出來。
「觀、觀春,你這是上哪兒打牙祭回來了?」
柳觀春看了一眼手裡的寶貝,燦然一笑:「哦,這些啊,是長老們給的。
師父,不是我說,葉長老和鄭長老也太大方了,不但給了我好多法器,還讓我帶江師兄、蘇師弟一塊兒登門取寶,可見他們家底殷實……」
沒等柳觀春說完,孟瀚舟已經從袖中抽出一把封塵許久的落霞劍,飛身而出。
臨走前,還要囑咐柳觀春一句:「觀春,雞湯等為師回來再熬,為師出門打兩隻狗,很快就回。」
柳觀春跟著孟瀚舟學習劍術大半年,對這個師父的脾氣也算是摸清楚了,孟瀚舟雖已辟穀,但他四十歲才入道,一身吃酒喝肉的習慣半點沒落下,每到夜裡要麼熬雞湯喝,要麼就是鹵豬頭肉,托師父的福,柳觀春這半年吃得特別好,人都胖了兩斤。
柳觀春看了一眼孟瀚舟行色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嘟囔:「打狗做什麼?我不吃狗肉啊……」
隔天,柳觀春聽說內門三位長老大動干戈打了一架的事,自家師父雖臉上多了一個拳頭砸出來的黑眼圈,但葉長老和鄭長老也傷得不遑多讓,一個折了腿,一個折了手。
聽人黎九章大師兄說,是孟瀚舟不滿同僚閒來無事,總到他師門偷弟子,這口氣沒能咽下去,方才出手教訓。
思來想去,柳觀春覺得自己有必要替孟瀚舟站台,因此她也老老實實把那些法器還給兩位長老,明面上和人劃清界限。
看到小弟子和自己一條線,孟瀚舟感動得眼眶泛紅,連連拍柳觀春的手背,感嘆:「果真沒收錯!還是二徒弟小棉襖似的貼心!」
畢竟江暮雪和蘇無言雖然口呼一聲師父,但對於孟瀚舟的傷勢不聞不問,甚至還隱隱嫌棄……不是元嬰期四階的劍君麼?怎麼還能被兩個元嬰期二階的長老揍了?這不跌份兒嗎?
在柳觀春的計劃里,她十歲築基,那很可能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就結丹了,從此一躍升為天之驕子備選,揚名宗門。然而,修煉一事果然艱難重重,任憑柳觀春如何修行,她到了及笄那年,依舊是築基一階,遲遲無法升階。
眼看著江暮雪和蘇無言都已結丹,柳觀春心中更是焦急。
知她緊張,髓海里的小玉反倒連聲安撫:「觀春,江暮雪修為提升快,這是好事呀!等他飛升劍尊,你就能回家啦!」
柳觀春許久沒想到回家一事了,聽到小玉的安慰,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連連點頭:「確實。」
只是,一想到回家以後見不到江暮雪和蘇無言,柳觀春也隱隱會感到少許的寂寞。
修士築基之後,便能青春永駐,但柳觀春嫌棄自己十歲的模樣太嬌小,她特地放任外貌隨著年齡增長,直到十六、七歲方才停止生長。
她長得很快,幸好那件霓裳也能隨著柳觀春的心意更變,不怕沒漂亮衣衫穿。
柳觀春今年十八歲了,在現實世界,她已是成年女孩,看著鏡中身段窈窕、柳嬌花媚的少女,柳觀春心中滿意,不由暗暗點頭,不愧是道宗一枝花。
想到今日江暮雪降魔歸宗,她能見到師兄,柳觀春又抬手,對著鏡子琢磨髮髻,費勁兒地擰出一個單螺髻,還簪上一串青玉雕琢的槐花。
柳觀春妝點得體,手持竹骨劍,飛出內門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