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蘇無言姍姍來遲。
蘇無言與柳觀春沒有同心咒共感,他是看到此間動盪才緊隨黎九章的隊伍入內救場。
蘇無言瞥一眼昏迷不醒的柳觀春,心中怒火暴漲。貓妖的獠牙瘋長,飛身上前,冷道:「誰欺負師姐了?怎麼回事?」
柳觀春可憐兮兮地窩在江暮雪懷中,衣布被鮮血浸透,好在還有氣兒在,只是氣息奄奄,教人心中難受。
蘇無言擔心昏迷不醒的柳觀春,連她為什麼待在江暮雪懷裡都懶得問了。
江暮雪沒有鬆開柳觀春,他只托住柳觀春的腿骨,將她抱得更穩,想了想,又對蘇無言道:「這隻惡鬼直奔師妹而來,你問清緣由再殺。」
蘇無言擁有上一世的記憶,他自然知道情況不對,怎會有人針對凡修出身的柳觀春?
前世,柳觀春魂飛魄散過一回,蘇無言上窮碧落下黃泉,哪裡都找不到小丫頭,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這種孤寂與困苦。
不必江暮雪提醒,他也知道事情緊急,在黎九章剛祭出收邪傘時,蘇無言已然幻出妖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一步殺出。
結界深處,一道黑影破空殺來,沒等眾人回魂,一隻指甲黝黑的手已然嵌進惡鬼的喉骨,戳進皮肉的指甲刁鑽地攥住惡鬼的咽喉,直襲它命脈。
霎時間,黑血爆開,劇痛襲來。
惡鬼無力反抗,它眼睜睜看著這個剛剛築基、還未結丹的妖修,頓時瞠目結舌。它明明有幾百年道行,卻也無端端被此人身上濃郁的煞氣震懾,一時動彈不得。
蘇無言的貓眸中綠光幽幽,他咧嘴冷笑:「那姓江的小子不讓我吃人,可沒說不讓我吃鬼。你要惹毛了我,當心我讓你魂飛魄散,鬼都做不成!」
蘇無言的衣襟隨風散開,露出肌理流暢的胸膛,惡鬼在那片遼闊的皮腔低下看到了一顆烈火灼灼的妖丹,丹中世界諸妖纏繞,鬼哭狼嚎,竟是一片妖屍地獄。
惡鬼第一次見到這種能夠煉妖的妖修,偏偏他和那群道宗劍修還是一夥兒的!
惡鬼頓時嚇得瑟瑟發抖,它連連哀嚎:「不是我有心殺柳觀春,是、是……逼我做的!」
它剛剛吐露一個人名,偏生誘發了口中禁術,蘇無言一陣耳鳴,沒能聽清它的話語。
就在蘇無言意欲低頭聆聽時,惡鬼倏忽爆體,當場噴出一團漆黑血肉,淋了蘇無言滿滿一頭骨血。
蘇無言甩甩腦袋,連聲道晦氣,黎九章看到這一幕,卻厲聲大喊:「大事不好!竟是有人給它下了言咒,一旦它說出幕後主使的名字,便會引來言靈之主的靈識,爆體滅口。」
蘇無言甩去滿頭黑血,眸光幽暗:「哼,哪只雜碎,竟敢傷我師姐,怕是嫌命長!」
黎九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柳師妹不過初入道的小弟子,何人會和一個十歲的小姑娘為難?倒是古怪……蘇師弟放心,此事我定會稟報導宗長老,私自放入惡鬼傷人,意圖殲滅我道宗外門弟子,此仇不共戴天,我等定不會善罷甘休!」
蘇無言懶得聽這些牛鼻子老道的承諾,文縐縐的大官話,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
他再度飛回江暮雪的身側:「把你的劍繭收起來,別逼我一拳打碎!」
江暮雪淡看他一眼,收起劍繭,又將柳觀春抱起,穩穩托在懷中。
蘇無言看一眼小丫頭,知她只是累極睡著了,黑貓難得有幾分柔情,壓低聲音,悄悄問:「怎麼回事?小丫頭這麼廢也有人殺她?難不成是沖我來的?我今生沒什麼魔尊名聲傳出去啊?」
江暮雪臉色鐵青,沉聲道:「在前幾年就有過一次窺探,想必是同一批人。無論是誰,當務之急便是護住師妹,不教她有任何閃失。」
蘇無言難得沒吵架,他頗為認同江暮雪的話,片刻後,蘇無言從寬大的黑袍中展開手,費勁兒抖了抖,又往掌心劃開一刀。
「這樣,我犧牲點修為,給柳師姐上個同心咒,如此便能在危急時刻保她一命。」
沒等蘇無言上前,江暮雪已然
抱住柳觀春,迅疾後撤一步。
少年眉眼清冷,衣袂翩躚,不過瞬息,已飛出十里開外。
「你躲什麼?!」蘇無言暴跳如雷,要不是顧念柳觀春還在熟睡,他真要上手打人。
怎料江暮雪薄唇微動,竟是以心念傳話,告知蘇無言:不勞費心,我已與師妹結下同心咒契。
聞言,饒是蘇無言再好聲好氣相處,此時也難以克制怒火攻心,他額角青筋跳動,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先下手為強?不是說好公平競爭,你竟敢背著我和師姐結契?!」
天吶,誰來評評理啊!他就一天沒見柳觀春,怎麼她連身子都讓人縛咒了?要是哪天他沒看好柳觀春,江暮雪是不是還能私下和人合婚結下道侶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