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山(五)師兄的妒心。
江暮雪的手指一觸即分。
當他塗抹好口脂後,他很快與柳觀春拉開距離。
柳觀春的脖子仰到發酸,總算忙活好了。她看了一眼師兄如玉如璋的冷臉,實在沒好意思問他塗得好看不好看。
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柳觀春從藏寶珠里取出幾件衣物,又用藍色的布巾裹成一個小包袱,背到身上。
做完這些,她覺察到江暮雪不解的目光。
柳觀春如夢初醒,她知道這些修為高深的內門師兄,很可能少時就進仙宗修行,所以不通庶
務很是正常。
柳觀春道:「我們既要扮成掩人耳目的凡人夫妻,外出遠遊,自然是要帶些包袱在身上的,凡人可沒有能夠儲物的藏寶珠。」
江暮雪頷首:「嗯。」
他上前一步,從善如流地接過柳觀春手中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柳觀春疑惑地看他。
江暮雪:「既是夫妻,便不該讓妻子受累。」
柳觀春一怔。
她心神恍惚之時,又凝神看了一眼江暮雪清正的墨眸,眉心的守元印。
紅印灼灼如血,沒有半分明滅,說明他道心堅毅。
師兄的話不含私心,亦不是輕浮的戲弄之語,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柳觀春沒有再爭,她不喜歡占人便宜,只能一邊跟著進鎮的師兄,一邊對他道:「一路上我受師兄太多照顧,之後有機會,我給師兄煮茶吃,權當道謝。」
江暮雪沒有說話。
江暮雪記起柳觀春在武鬥捲軸里,因受白衣師兄太多指點,便提議要給他縫補衣裳;在宗門裡,又因江暮雪為她主持公道的話,就送他糕點還有山果……其實都只是分內之事,但柳觀春素來喜歡與人兩清的性子,她不想欠下任何人情。
因此,江暮雪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這一次,兩人的衣著尋常,又生得登對,郎才女貌。那些房門緊閉的鎮民終於探出頭來,給他們指了一家還沒打烊的客棧。
要是沒錢,還能去荒廢的城隍廟裡住,反正他們家不讓生人留宿。
柳觀春好不容易見到人,她扒拉著門板不放,追問:「看你們神色慌張,鎮子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你一個女娃娃問這麼多作甚……」大娘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柳觀春杏眼滴溜溜地轉,她佯裝潑辣地道:「我和夫君一路行來,看到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街上還燒著紙錢,明顯是死了人……要是真有什麼魑魅魍魎,你卻不及時提醒我,待我們夫妻二人出了事,定會化身厲鬼來你家中索魂!」
大娘沒想到小姑娘嬌滴滴的,居然還能說出這一番狠話。
偏偏柳觀春的丈夫就在旁邊冷臉看著,一句話都不開口,可見是個怕媳婦的耙耳朵!
大娘沒法子,只能一邊趕柳觀春,一邊道:「這個鎮子上出了吃人的邪修,你們見到修士可得躲得遠遠的,免得被人抓去吃了。快走快走!」
說完這些,大娘立馬闔上房門。
柳觀春摸了摸險些被門夾到的鼻尖,她轉頭,無辜地望向江暮雪:「師兄,這裡好像有邪修……」
江暮雪沒有及時回答。
他還在思索她口中那句親昵的「夫君」,他倒是不知,原來柳觀春能言善道,嘴皮子也很利索。
柳觀春在外的樣子,倒比她在玄劍宗時有生氣多了。
江暮雪收回心神,問她:「要去客棧留宿,還是上城隍廟?」
柳觀春看了一眼昏沉黑暗的天色,雖然已經入夜,但她不覺睏倦,總不好讓師兄一直體諒她的作息,耽誤任務。
於是,柳觀春道:「去城隍廟吧,夜裡妖邪出沒眾多,沒準能找到關於那個邪修的下落。」
「好。」江暮雪沒有異議。
他揚袖一揮,召出伏雪。
頃刻間,劍氣四射,瑩白的靈氣從他骨相稜稜的手指漫出,幻化出一柄能夠帶人的長劍。
伏雪劍從來沒有在靈域裡憋過這麼久,它等了好幾個時辰,終於能露面透透氣。
一時間,長劍興奮不已,它不住地凝結白霜,還沒等第一蓬潔淨的雪花綻開,江暮雪的神識忽然變成一條長鞭,狠狠抽打了伏雪劍一下。
啪的一聲巨響,捲起的鞭子削去所有冰棱。
伏雪劍被那一記光鞭打懵了,雪花迅速凋零,融化成淅淅瀝瀝的雪水。
它劍軀一顫,望向主人,劍心錯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