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案几旁,衣襟微敞,裸露出的胸膛纏滿了繃帶,滲出的金色光澤隱約可見,像是被鋒銳之物穿透胸口後撕扯出的創口。
摩拉克斯可以治癒自己,但祂沒有。
如同刻意銘記一個教訓,讓疼痛提醒自己,何為錯信,何為失敗。
「摩拉克斯,你到底是血肉之軀,不是石頭。」
聽到聲音,魔神緩緩轉頭,面目不清晰的若陀龍王正坐在床榻另一旁。
若陀端起酒樽,緩緩倒出淺金酒液,桂花的清香浮起,隨即將酒杯推到魔神面前,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
「這樣折騰自己,像話嗎?」
「……」
摩拉克斯淡然地看了龍王一眼,未置可否,指尖搭在方正的杯沿上,一句話都不說。
若陀輕嘆了口氣,撐著頭,目光從魔神裸露的鎖骨一路掃至腰側,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似漫不經心地道:「好了,被『朋友』欺騙並不是你的錯,再說只是合作關係,還不是盟友呢。」
魔神微微一頓,神色依舊淡漠。
「也幸好你沒把『結綠』禮劍送出去。」若陀繼續說道,語氣裡帶著點輕快的調侃,似乎想讓這位固執的魔神分一分心。「不然真要讓混帳白拿你的東西?你要是氣不過,我現在就去把磐岩結綠那破劍砸了,我還能造更多一模一樣的破劍。」
若陀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摩拉克斯的神色,見魔神並未表現出什麼反應,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然後我們等天氣好了,去海崖上往下慢慢拋,說不準能砸中奧賽爾,讓那條蛞蝓天天和老婆秀恩愛。」
「莫要這麼說,好歹奧賽爾也是魔神。」
摩拉克斯終於側目,微微抬眸,眼底的冷漠被一絲無奈取代,似乎覺得這話實在荒謬。
若陀卻借著這機會,順勢將手探向摩拉克斯的腰側,輕輕攬住。
手掌貼著系帶下緊緻的肌理,魔神的腰線流暢,結實又帶著某種優雅的張力。
若陀並未收緊手的力道,也未作出進一步的舉動,只是這樣攬著,像是在向這位從不輕易示弱的岩神傳遞不易察覺的安撫。
可惜,摩拉克斯並不領情。
他依舊冷漠的板著臉:「輕策莊的惡螭已被封印,我準備前往歸離集,與塵神、爐灶之神結盟。」
若陀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瞬:「那兩個太弱了,還不如桃都……」
摩拉克斯實話實說:「祂們的權柄對璃月有用。」
「你有我還不夠嗎?」若陀的聲音帶了點抗議,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和西邊那個合作的教訓還沒吃夠?」
「就算你訂了契約,萬一人家藝高人膽大,專門鑽你的空子——」
話音未落,若陀忽然察覺到摩拉克斯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語氣一頓,馬上低聲妥協:「……好,都聽摩拉克斯的。」
輕輕呼出一口氣,乾脆地替摩拉克斯繼續添滿酒盞,態度斂去玩世不恭,隱約透出幾分哄誘的耐心。
「欲買桂花同載酒,那一起喝酒的人,有我一個就足夠了,這你可願意?」
「若陀,我不喝這種液體,人類應當將田野里的收穫儲存用作食物,而不是浪費享用。」
「我知道,所以這是山中猴兒們釀的,沒動你為璃月儲存的穀倉,就喝一口,不會醉的……」
窗外春雨依舊,檐角水滴落在石階上,濺起輕微的水花。
摩拉克斯喝下契約龍帶來的桂花酒,沉思片刻,才緩緩開口:
「被鑽空子,就從教訓中學習。」祂的語氣依舊平靜,「身為契約魔神,卻未能維護契約——是我的失敗。」
若陀聽到這話,繼續給魔神倒酒。
「你沒有失敗。」若陀認真說,「你很好,就是……太年輕了。」
摩拉克斯微微抬眸,看了龍一眼,搖頭。
「年輕不能當做藉口,我已和塵世同行3000年有餘。」
「可璃月只建立不過數百年,沒人規定你們魔神生來就會管理國度。」
「所以,要學習。」
桂花酒的芳香氤氳,帶著細雨的濕潤氣息,悄然浸入這屋內,而執杯之人,已然染上了醉意。
若陀看著摩拉克斯,指尖輕輕一動,將魔神手中的酒杯緩緩奪過,語氣低沉而堅決:
「不能再喝了,摩拉克斯。」
魔神金色的眼瞳染上一層淡淡的水汽。本就生得玉白無瑕,沉穩的神色掩蓋了些許眉梢的凌厲,醉意讓魔神顯得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