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涔並不想說,許聽寧是嚇失聲了才把電話打給的他,但*凡她能說能喊,那時候都輪不到他。
看他不說話,魏肖安慰道:「對岳母殷勤點是對的,聽寧最聽她媽媽的話了,有岳母幫你,復婚指日可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霍涔心口堵得慌,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許老師不許聽寧和我在一起。」
是不許,不是不同意,這用詞很微妙,也很精準。
「不會吧?你倆這都有孩子了,就衝著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她媽媽也不能夠啊。」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魏肖只在這兩人婚禮上見過許鵲清一面,也就那一面,他就知道是個挺有自己原則的人,在這方面,也很固執強勢。再說了,如果他沒記錯,許鵲清還是霍涔的老師。
「你岳母在學校……抓不抓早戀?」
「嗯。」
「效果怎麼樣?」
「……」
車裡一陣沉默,半晌魏肖長嘆了口氣:「那你這打算怎麼辦?」
霍涔眉心又開心跳,狠狠掐住,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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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鵲清抓早戀,是有兩把刷子的。
許聽寧還沒手機的時候,男生若是找她,只能把電話打到家裡。有時候被許鵲清先接到,總是會像沒事人一樣把電話轉給許聽寧,有時候她不在家,許鵲清還心平氣和地問對方有什麼事,需不需要轉達。
經此之後男生們由衷地表示,許老師平時雖然嚴厲,但是私下對許聽寧還是很開放自由的。
也就許聽寧知道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按許鵲清的理論,如果許聽寧要早戀,就是不許男生往家給她打電話,該早戀,還是會早戀。那還不如讓男生打,她倒是可以知道許聽寧最近跟誰走得比較近,把早戀掐滅在苗頭裡。
當然許老師也有失察的時候,或者是霍涔的成績實在太好了,在大人的眼裡,早戀是會影響成績的,霍涔成績優越,從沒從神壇上掉下來過一次,怎麼看也不像早戀的樣子。
許聽寧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天賦異稟,還是那時候根本沒把她這個小女友放在心上。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是不敢去跟霍涔聯繫的。
許鵲清當天就要求換到普通病房,因為沒有空床位,兩天後才換到了一個兩人間。
她是不想拿人手短,不住霍涔安排的病房,說起話來才能硬氣些。
可是看著許聽寧挺著孕肚還要忙前忙後照顧她,她又很後悔,最後到底是沒讓護工走,但是費用說好了,一定要她自己付。
「聽寧,回家吧,這裡又不是沒人照顧我,你熬在這也沒什麼用,再過我這就是頭上縫了幾針,過個一兩天就能出院了。」
「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在這還能陪您說說話。」許聽寧就坐在床邊的木椅子上,仰頭看了眼輸液瓶,又低頭捧著書看。
其實沒說什麼話,這種時候沉默是母女兩人的默契。
旁邊那家人實在吵,許鵲清示意她把帘子拉上,拉上了光線又變差。這裡實在不是看書的環境,可是許聽寧一直就那樣安靜地看著書。
許鵲清想起復讀那年,她就是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坐在宿舍外的走廊里看書。
那天是因為夜裡忽然下了大雨,許鵲清想起來白天的時候許聽寧好像就有些感冒,不太放心,便想著去看看她。
宿舍已經熄了燈,其他的同學也都睡了,許聽寧一個人坐在走廊的地上,旁邊放著一盞小小的充電燈。
許鵲清看見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陷在那團光亮里,無聲地動著唇,背著手裡的書,眼眶微紅,偶爾能聽到吸鼻聲。
她看到許鵲清,問她怎麼來找自己。許鵲清說沒什麼事,想著她感冒了,來給她送包感冒藥。
許聽寧迷茫地看著那包藥,停了幾秒,接了過去。
回去的路上,許鵲清想起她這幾秒的迷茫,隱隱意識到,許聽寧也許不是感冒,而是哭過。
她也不是沒審視過自己,是不是對女兒太嚴苛了,是不是應該再多給女兒一些信心,讓她去考自己喜歡的專業。
可是她沒有試錯的機會,她倆都沒有。
「聽寧。」許鵲清忽然問,「怨過媽媽嗎?」
許聽寧沒聽清,抬起頭:「嗯?」
「我是說……也許當時我不該讓你走藝術那條路,你不喜歡,學習工作都不可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