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上有太多的巧合,名字很像,生日一樣。
也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無話不談的,最開始是聊各自學校里的事,後來東扯西扯也提到了父母。
許聽寧吐槽老媽有時候很兇,每天逼她晨讀,不讀不許上學,說幸好有外婆在,護著她。也說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她那過世的爸爸應該還活得好好的。
白沅倒不怎麼提起父母,只說爸爸生意剛起步,比較忙,平時是媽媽照顧她。
但是有一件事,許聽寧記憶很深。
有段時間白沅不方便上網,兩人改用電話聊天。高中生打電話並不是容易的事,學校不讓帶手機,外婆給她買了塊電話手錶。白沅是壓根沒手機,得用家人的。所以一般都是白沅拿到手機,先給她打過來。
一天晚上,她倆本來約定好是九點打電話的,可是等到了十點,白沅都沒打過來。
許聽寧右眼皮直跳,怕她出事,忍不住打了過去。
白沅接了電話,聲音很小,說忘了。許聽寧鬆了口氣,正想說什麼,話筒里傳來了「啪」的一聲。
白沅驚恐地喊了聲「媽」,電話就被掛斷了。
許聽寧愣了很久,因為那一聲太像是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
她那時才意識到,白沅的境遇也許並不好。
這些關乎自尊心的話,朋友間也是不能講的,就像許聽寧也從來沒跟白沅說過,那道題是霍涔先解出來的。
白沅一周後又出現在網上,解釋說那天是媽媽發現她偷偷打電話,所以才掛斷的。
她沒提那個巴掌,許聽寧也沒問出口。在那之後許聽寧刻意不再問她關於父母的事,她們的話題依舊天南海北,到後來說的最多的竟然是霍涔。
霍涔和她都直升了二中的高中部,還在同一個班,霍涔依舊是班長,還成了許鵲清的得意門生。
他這人可以吐槽的太多,惡劣的、優秀的地方他都有。他像帶著刺,又尖又狠,但有時候刺蝟也會扎一背的果子給你。刺扎人很疼,果子卻是甜的。
許聽寧一直覺得刀劍甜蜜的人一定很瘋,但她好像就是這樣一個瘋子。
沒人想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是個瘋子,但對於熟悉的陌生人就不同了。
對於許聽寧來說,白沅就是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她跟她講了很多,細碎的心事,迷迷糊糊的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的心動。
所以後來到大學,當她發現霍涔在追白沅的時候,她的心像沒熬好的蜂窩糖,熱的時候很甜,涼透了開始發苦,然後一錘子下去就能被敲得稀碎。
「聽寧,你沒事吧?」張姐敲了敲門,她在衛生間裡待了太久。
「沒。」
許聽寧猛地回神,手一顫,驗孕棒掉落在地。
「啪」的一聲,也像打在她臉上的巴掌——是兩道槓。
第7章
許聽寧從衛生間出來,就躺在床上發呆,外面又下起了雨,仿佛又回到了她腳傷臥病在床的時候。
那天她腳受傷,家裡除了秦美霜,還有一個親戚在。秦美霜很少跟人介紹許聽寧,越是有人在,她越喜歡冷著她,有時家裡來了遠房親戚,眼神不好的,還以為許聽寧是保姆。當然,更多的時候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對此許聽寧樂得自在。
只是那天不湊巧,她磕到了腳腕,倒地那下動靜太大,一個女孩聞聲跑上了樓。
霍小蕊學中醫,檢查完許聽寧的腳,又摸了摸她的脈,聽到張姐說她是霍涔的妻子,表情古怪了一下。
要臥床和喝雞湯都是霍小蕊說的,她想那個時候,霍小蕊應該就已經號出了她的脈。
至於為何不戳穿,她也不知道,也許是連遠房親戚都知道,霍涔並不想要孩子吧。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許聽寧刷起英語題。做卷子是她讓自己平靜的方法,從高三復讀那年開始,效果奇佳。
許聽寧的復讀,對於所有人都是意外。她成績一直不錯,也非常穩定,可最後一門外語卻只考了62分。
許鵲清比她還難過,剛出成績那三天幾乎滴水未進。
與此同時,家裡的電話從未停過。這一年,許鵲清帶的班級成績格外好,學生報喜,家長感謝,校長也打來了電話,周邊學校已經發來了講座邀請,讓她準備演講的稿子。
許鵲清撐著乾裂的唇,應付著所有人,掛了電話,卻捂著臉哭了。
復讀的手續是許鵲清親自去辦理的,還在二中,全程沒有徵求許聽寧任何意見。
許聽寧在復讀前的日子一直很沉默,直到高四開學的那天早上,她背著書包準備出門,才跟許鵲清說了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