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蘊雙腿無力地跪在蒲團上,她的面上流露出無助和悲傷,淚水不停地往下淌,抽噎道:「我知曉,可是雲兒,我心中難過。」
雲兒張了張口,她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
「家裡人都要我低頭,曹哥哥那麼好,我怎麼可能放棄他?」季蘊轉頭,她滿臉淚痕地看向雲兒,苦笑道。
雲兒從袖中拿出帕子,她溫柔地替季蘊將淚水拭去,輕聲說:「是啊,曹郎君的確很好,娘子您今日見了他,也該放心才是。」
一連過去幾日,七夕佳節過去後,天氣則是愈發寒涼,夜裡忽而下了一場秋雨,瓦楞已經水色,順著屋檐落了下來,遠遠望去好似珠簾,帶著一股朦朧的美感。
冰涼的雨水點點無聲地打濕了庭院中的桂樹,綠葉青翠欲滴,桂花猶如金子碎屑似的,紛雜地飄落滿地,散發著一縷淡淡的清香。
季蘊在祠堂悔過數日,她面色平靜,心中卻在擔憂曹殊。
雲兒端著早膳走了進來,她將其放下後,便拍了拍衣衫上不小心沾染的雨水,笑道:「娘子,今年的桂花開得比往年都早呢。」
「雲兒,我叫你出去打聽曹哥哥啟程的日子,可有打聽到?」她緩緩睜眼,問道。
雲兒一頓,她搖了搖頭,笑道:「再過一段時日,中元皆就要到了,緊接著就是中秋,府里正在準備祭祖的事宜,聽主母身邊的女使說祭祖過後,便要邀請親眷來府里吃酒,對了,主君近日和主母商量四娘子成婚之事呢。」
季蘊點頭,她被困在祠堂數日,外頭的事一慨不知,現下聽到雲兒喋喋不休的,不由得神思恍惚。
她暗忖道,因季老太太今年故去,想必季惟要大辦一場,以盡孝心了。
「按理來說,進京的日子府衙合該早早就定下,可奴婢出去向小廝打探了一圈,他們皆說沒有消息。」雲兒眼裡帶著一絲疑慮。
「的確有幾分奇怪。」季蘊顰眉道。
「娘子放心,奴婢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於您。」雲兒忙道,「可惜您如今被禁足,不能前去相送。」
季蘊聞言嘆了一聲。
「娘子,您先用早膳罷。」雲兒彎唇道。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日,至傍晚時分才止,但鉛雲低垂,想必夜裡還有一場雨。
天色漸暗,雲兒點上燈,昏黃的燭光照亮祠堂。
季蘊已在跪了祠堂數日,除卻張氏和季梧偶爾過來看她,就不見有其他人來。
季梧曾提了一句去求季惟將她放出來,隨後就沒有消息傳來,定是季惟不肯,他的權威被公然挑釁,季蘊害得他在眾人面前丟臉,這是存心要磨季蘊的性子。
「蘊娘,你也知曉過剛易折,有時太過偏激並非好事。」季梧那日過來,嘆道。
在清涼山時,秦觀止就曾直言她偏激,她卻覺得她這不是偏激,而是對這世間的不公以及偏見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