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個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接觸日益增多,林清隅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沒辦法把孟夏只當成輔助自己治療的那隻小黑貓了。
他又想起小樹林裡,長椅上,自己握過的那截柔軟指尖,和現在搭在鞋柜上的是同一雙手。
吐出一口氣,林清隅伸手拿起了旁邊的另一隻杯子。
換完鞋子之後,孟夏跟往常一樣往客臥走,卻不防被林清隅給叫住了,他有些驚訝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要喝杯水嗎?」
只見林清隅站在飲水機前,右手拿著杯子,左手也拿著杯子。
很顯然,有一隻杯子是自己的,而且也看起來不容自己拒絕的樣子。
於是,孟夏猶豫地點點頭:「那就喝吧。」
雖然孟夏本來沒有要喝水的打算,但當林清隅遞過杯子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到口乾舌燥了,捧著杯壁咕咚咕咚喝了好多。
孟夏一口氣喝完之後,只聽林清隅又問道:「怎么喝這麼急,要是渴的話再來一杯?」
孟夏趕緊擺手:「不用了!我喝飽了!」
好奇怪……
今天的林清隅,和上周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好像吸飽了精氣的妖怪似的,感覺對治療這件事十分消極怠工。
難道老闆們不應該都喜歡節省時間、提高效率嗎?
話說,蛇不就是這樣嗎,大吃一頓之後可以好幾天不吃飯。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孟夏投向林清隅的眼神瞬間變得躲躲閃閃,他過段時間不會還會變成上次的蛇尾模樣吧?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努力幫助他治療,這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我去做準備了!」
丟下一句話,孟夏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跑遠了,經過林清隅的時候帶過一陣微風。
林清隅仰頭將冷掉的半杯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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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將蓬鬆大尾巴繞了一個圈,圈住林清隅的手腕。
小黑貓雖然體型不大,但尾巴挺長,繞了林清隅的手腕一圈還有餘,多出來的毛絨尾巴尖在他的手背上拍來拍去。
暗示意味十足,勾引意味也十足。
但林清隅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紋絲不動,沒有流露出有半點想要摸一下的欲望。
孟夏並不氣餒,尾巴尖靈活地轉了個彎,往林清隅手心裡的縫隙鑽,眼看就要把「摸我尾巴」四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林清隅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腦上的文檔,其實,他在小黑貓把尾巴纏上來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
但他卻硬生生無視了孟夏明晃晃的邀請。
因為,他的腦海里現在全都是在購物軟體上瀏覽到過的內容——
可以系在貓尾巴上的蕾絲蝴蝶結,一溜垂涎的「看看尾巴[愛心眼]」,還有那句「我老是忍不住想摸一把」。
孟夏全然不知林清隅的腦子裡現在在播放少兒不宜畫面,只是卯足了力氣堅持不懈地努力。
終於讓他將林清隅的手撬開一條縫,貓尾巴得意地呲溜一下鑽進去了,躺在他的掌心裡得意洋洋的晃著,小蛇一般扭來扭去。
林清隅猝不及防地被迫捋了一把。
和更多肉的身體不一樣,貓尾巴的手感摸起來像一大片豐盈的雲。
人確實摸過一次貓尾巴之後,就再也沒辦法拒絕了。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還有,小黑貓的心還可真夠大的,上次被捏了個肉墊就被嚇得撓了自己一爪子,現在又記吃不記打地把尾巴主動送上門來了。
林清隅面色從容地抬手又摸了一遍貓尾巴尖。
孟夏的臉卻一點點燒起來,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尾巴也逐漸僵硬成一條硬邦邦的雞毛撣子。
剛才硬把自己塞過去的時候沒覺得,但被林清隅主動伸手摸之後,觸覺神經終於遲到地連上線了。
那可是尾巴呢……
明明林清隅只是很順從地握著自己的尾巴尖摸來摸去,但微癢酥麻的感覺卻順著尾巴骨一路傳遞到尾巴根。
孟夏這才抖著耳朵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自己只有一條尾巴。
尾巴尖和尾巴根都同屬於一條尾巴,尾巴尖把自己的感受忠實的、放大了幾十倍地傳遞到了尾巴根。
累積的羞恥心終於席捲了小黑貓,身體越蜷越圓,貓爪搭在緊緊閉起來的眼睛上,試圖掩耳盜鈴。但是他的尾巴還在林清隅的手裡,剛硬塞給人家又出爾反爾地收回來,未免太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