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有話。
聞祈皺起眉頭,想起方才在街上遇到時榆時,她好像正準備去馬肆。
馬肆……
難道她是想買馬離開?
想到這裡,聞祈氣息驟冷,漆黑的眸子緊緊鎖住她,「在本王這裡,沒什麼對與錯,只有想與不想,只要本王想,它可以在長安,也可以在鄉野,可以在任何位置。」
多麼狂妄的口氣!
可是時榆知道,聞祈說的是真的,他的野心在她面前從未隱藏過。
這樣的聞祈冷酷如神明,帶著獨屬上位者的睥睨,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懾人的氣場在他們二人之間劃開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時榆忽然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原來他們的身份如此懸殊。
懸殊到他們本不該有什麼交集。
時榆目光平靜,平靜得過於冷靜,就好像頃刻間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決定,聞祁心裡沒來由的一慌。
他立即提步逼近,掐住她的下頜抬起,冷聲警告道:「但不管它在哪個位置,只要本王想要得到,它就只能在我手中。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他果然猜到自己想要逃。
時榆只覺得如墜冰窖,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嘴角顫抖著擠出一絲笑意,「我哪裡敢有什麼心思,只是覺得在這裡建這麼大一座豪宅,我們又不住進去,白白地糟蹋那麼多錢。」
聞祈沉默地審視著她。
時榆強迫自己坦蕩地迎視他。
半晌後,聞祈終於鬆開她的下頜,「誰說我們不住?」
第24章 章24 共眠
就這樣, 他們直接住了進去。
宅子比當初的茅屋不知大了多少倍,正屋是個二層閣樓,後面帶著兩進罩房, 馬肆, 門房,遊廊一應俱全。
時榆走進正屋裡, 卻發現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
回想那夜他們相擁而眠的情形, 她眼珠子一動,指了指上面, 「我晚上睡樓上吧。」
聞祈目光幽幽一閃, 神色淡淡道:「樓上準備當書房。」
時榆:「……」言下之意,樓上沒有床?
「那我去其他房間。」說著,她轉身朝外面走。
聞祈卻微微勾唇,說道:「其他房間都住滿了。」
時榆:「……」
光她知道的暗衛聞祁就帶來了不少, 何況那些不知道, 她這新宅子蓋得再大都比不上慎王府,自然不夠用,看來她根本別無選擇,只能和聞祈一起住在這個房間。
是夜,時榆早早洗罷上了床,裹著被子睡在最里側。
不一會兒,聞祈也上來了,從背後擁住了她。
時榆身體一僵,一動不動, 連呼吸都屏住了。
等了半晌,並沒有等到聞祈有所動作,時榆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這才感覺到後背上的胸膛是冰涼的。
已是深秋時節,看來他的腿疾又要犯了。
想到這裡,她抿了抿唇,在心裡嘆了口氣,最終挪了挪身子,將後背貼在那堵冰涼的胸膛上。
聞祈閉合的眸子倏然睜開。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複雜地看著懷中的女人。
翌日,時榆醒來,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空,燦爛的陽光從窗外明晃晃地照進來,屋裡一片敞亮。
她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倒不是因為她這一覺睡得有多好,而是因為聞祈睡在她身邊。
起初她還擔心聞祈會對她做什麼,幸好聞祁只是抱著她入睡。
後來她發現聞祈的身體實在太涼,擔心繼續下去他的腿疾會復發,到時候受累的又是她,一時不忍便靠近幫他取暖。
誰知這一取暖讓她整宿沒睡安穩,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
她起身下床,見門外走進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量高挑,穿著一身靛青窄袖勁衣,眉目清冷,英姿颯爽,很是面生。
她手裡端著洗漱用具,徑直走到她面前,「時姑娘,請洗漱。」
時榆打量著她,「你是?」
「屬下青蕪,奉王爺命以後近身伺候時姑娘。」
近身伺候?
時榆瞬間明白了聞祁的用意——
青蕪恐怕是來監視她的。
「我自己就是個丫鬟,哪裡需要別人伺候。」她伸手,想從對方手裡接過銅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