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笑的理由,也配將她折進去?!
程炳和司徒躍然趕回,單膝跪在她面前回話:「人已帶回詔獄審訊。」
婁長遠看著沉默許久的秦鹿公主,腦海中轉過好幾個念頭,終究還是沒開口。
小魚不安地拿腦袋蹭著她,軟乎乎地叫著,似乎是想平復她身上那股陌生而兇狠的氣息。
朱挽寧摸了摸狗頭,毛茸茸的觸感終於將她心底高漲的憤怒平息下去,淡聲道:「做得不錯。」
蘇晴柔暗自鬆了口氣,她太熟悉朱挽寧了,剛剛那般沉默,她的氣息卻越發危險,噴薄的憤怒下是慢慢滋生出來的殺意,像是厚厚的冰層下幾欲爆發的火山,她都怕自己這個老鄉突然要把這個老狐狸給殺了,那才難辦呢。
程炳和司徒躍然起身,一個去前面繼續領隊,一個站在朱挽寧身後,婁長遠不是第一次跟這位公主打交道,他也不想把人得罪死,只是微微躬著腰,擺出十足的尊敬之意。
朱挽寧卻不想如他的意了,她對曾經期待回去的紫禁城牴觸起來。
「婁大人請本宮去京兆府做什麼。」
程炳抬眸,眼前的少年撫摸著懷裡的小土狗,嘴角似有若無勾著他熟悉的笑,只是在慣常的狡猾之外還有一層不明顯的惡意。
婁長遠道:「陪都都察院狀告公主擅自加稅,為一己之欲擅自封城,當然,下官明白這些都是誣告,和公主沒有關係。只是連這個賀氏都當街攔路,死在公主面前,下官不得不請公主到京兆府一趟,配合下官做一個調查,好叫人知道,公主不曾做過那等惡事。」
「不必到京兆府,本宮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本宮身為中宮嫡出,自出生起便享受萬民供奉,不必我費心去爭去要,自有人把好東西送到我面前來。」
朱挽寧不緊不慢道。
「他陪都的錢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得我秦鹿公主親自去要?」少年一聲冷哼,「還封城?你們覺得父皇到底有多苛待我,讓我堂堂一國公主為了點錢置一城百姓於不顧?你以這個罪名調查我,到底是質疑父皇苛待中宮,還是覺得本公主真稀罕那點錢?!」
婁長遠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根據他掌握的信息,秦鹿公主並不是一個攻擊性很強的人,她做事善於曲線救國,就算南遊的時候行事態度強勢,也是因為身後有軍隊,有絕對的倚仗。
按理說,進了京城,尤其是那位大人派人在聖上面前誤導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言論讓聖上默許了對秦鹿公主的調查之後,像她這麼聰明的人,也該知曉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是跟他回京兆府,而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那位大人扣在她腦袋上的罪名不屑一顧。
因為這裡面重要的不是罪名,重要的是聖上的態度。
他婁長遠都說了,聖上都同意了,不管聖上心底是不是在猶豫,總歸態度表達出來了,秦鹿公主但凡是個聰明的就該順著來,這樣最後若是翻了身,聖上對她有愧,她行事更為便宜。
而不是像這樣,婁長遠說聖上已經准許我把你帶走調查了,朱挽寧卻說你這個罪名屁都不是。
這是在明晃晃地向神宗表達她的不滿。
第255章
婁長遠並不是天策衛的人,他只是萬千圓滑如泥鰍的官員們之一,天策衛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將他們自己的人送到朱挽寧手裡,婁長遠只不過是處理這件事的行政長官里最有可能偏向他們的人而已。
所以朱挽寧也不屑與他爭辯,沒打算得到他的回答,她只是漠然地抱著狗回到了自己的車架上。
從後面車隊中走出一人,沒人注意他是什麼時候下車的,只是在這個焦灼的場合,他緩步上前,主動承擔起接洽的責任,「婁大人不知,豫州固安縣突發洪災,公主得了消息馬不停蹄離開陪都趕去了固安救災,冒著暴雨親自下到水中和災民們一起修補堤壩,又為災民祈福,為百姓們爭取到了重建家園的物資。殿下也是人,她也累了,她現在需要的是回宮休息,而不是配合你們低劣的指控接受無意義的調查。」
婁長遠露出驚詫之色,「這......」
荀酈面色平靜無波,聲音卻還算平和,「若婁大人不信,大可以去問來尋公主的信使是在什麼地方找到公主的。陪都走私軍武的案子與襲擊朝廷艦隊的海盜有關,公主在陪都也操碎了心,她才十四歲,卻做著有些四十歲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說她享萬民供奉,就要擔起萬民福祉的責任,下官認為,這樣的公主合該受人尊重,婁大人,你說呢。」
婁長遠穩住了心神,對他拱了拱手,「本官慚愧,是本官考慮不周了,今日冒犯了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荀酈溫和的聲線出現那刻,朱挽寧心中的失望和怒氣奇蹟般地消失了,她又一次巧妙地借064預判出小魚要撒尿,於是將它攆到了車上夜壺旁,一邊跟064感慨:【有荀酈這麼個官方發言人實在是太好用了啊!】